刘骦名字中的“骦”指的是古代的一种良种马,这显然寄托了父母对他的一种期望。刘骦说,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过去从没想过与马关联,没想到在3年前进入了运动马兽医这个行列。
刘骦仔细检查赛马的脚踝。
在今年国际马联场地障碍世界杯中国联赛的两名国际马联认证官方兽医中,刘骦是其中一位,而国际马联认证的中国运动马兽医只有4位,刘骦是唯一不满30岁的年轻人。运动马兽医到底是怎么修炼成的呢,又有怎样的不一般能力呢?我们听一听刘骦是怎么揭秘的。
每年五一和国庆节假日,在北京朝阳公园会举行国际马联的场地障碍赛。众所周知,马术比赛与其他运动项目的比赛最大特点就是有马匹参与,而且起主导作用的是马。刘骦说,正因为这样,使得马术比赛中马匹的重要性要超过骑手本身,而官方马兽医的地位和作用远比我们想象中重要。
两位国际马联官方兽医进行赛前验马。
在每支运动队中,总会有队医这个岗位,但运动员的身体状态是否适合训练和上场比赛则并不完全由队医来决定,在马术赛场上,官方马兽医的赛前验马是决定马匹能否参赛的关键。刘骦透露,一般的比赛中,官方马兽医的赛前验马为一次,“比如刚结束的国际马联场地障碍赛中国联赛,因为分成两个阶段,所以只是在两个阶段的赛前进行验马工作。”
记者恰好赶上了其中一次的马匹赛前验马,马匹和骑手如同上考场一般,来自内蒙古的老将刘同晏说,赛前验马的过程,骑手内心比上场比赛还要紧张,“一旦你的马匹不过关就意味你没法参赛”。记者在现场看到,参赛的马匹需要在两位国际马联官方兽医前要通过正面慢跑来展示身体形态、姿势等,以此来判断它是否适合参赛。
“我的马在买时就这样,上一场还参赛来着,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来自北京一家马会骑手的马匹被认定受伤不能参赛后,不断地跟刘骦请求。他的马匹在正常人看来走路姿势并没有特别之处,但刘骦说,事实上这匹马的脚腕有严重问题,“我用手一摸马就感觉到疼了,如果继续参赛的话这匹马就废了。”刘骦告诉骑手,不让马匹参赛是为了马不因重伤结束运动生涯,“但就这匹马而言,这是俱乐部在买马时就忽略了的问题,严格意义上这匹马已经没什么前途了。”他透露,在国内很多马术俱乐部还没有意识,在购买马匹时让马兽医检验成为最关键的环节,“因为马匹身体内部存在问题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在国外,马兽医在参与买马的过程中要携带很多先进的检查仪器,俱乐部买不买全看兽医的检查结果。”
保护马福利是第一位的
在运动员参加比赛时,队医要随时关注运动员可能出现的受伤情况,至于运动员是不是在队内被欺负或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则与队医无关。然而,在马术项目中作为马匹“队医”的马兽医更重要的职责是承担马匹“官方监护人”的工作。
在刘骦看来,参赛的马匹除非出现大的意外,一般是不需要马兽医去为马匹进行治疗和手术的,“我们主要的职责是保护马福利”。马福利,这个词汇记者也是第一次听说,刘骦解释,马福利就是保障参赛马匹的福利、“我们有人权、有福利,马匹也有类似的权利,马术比赛与常规运动最大的不同就是有动物参与,这就要求保证马匹的运动性能,这一点在西方特别明显,国外动物保护组织会全方位盯着马术比赛的,包括喂养、马厩条件、防止兴奋剂等,一旦发现马匹被‘虐待’,国际马联就会有大麻烦。”
刘骦透露,曾在欧洲的一次马术比赛中,骑手和马匹配合得非常完美拿到了冠军,“但在这次比赛的电视直播画面中,马匹腿上出现了豌豆大擦伤,动物保护组织就向国际马联提出抗议,最终国际马联被迫道歉并取消了这匹马的成绩。”
此外,在刘骦说到的马福利中,除了保障马匹能享受到生的各种权利外,安乐死也是其中重要的福利内容。在我们看来这是运动马的不幸,征战赛场哪怕冠军无数,也不能选择自然老死。“运动马最大的特点是具有竞技性,一旦它失去这种走上赛场的能力,那就意味着它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刘骦的解释听起来非常“残忍”,他说最初自己也无法想象,运动马不能训练和上场比赛就不能回归普通马的角色,“做了这一行后才慢慢明白,让一匹曾经的运动马去拉车什么的,等于对它的一种侮辱,是非常不人道的,这种看法在动物保护组织那里也是得到认可的,所以运动马一旦失去运动功能唯一的出路就是安乐死,算是生得伟大死得光荣吧。”
国内马兽医培养还不足
运动马兽医,在马术运动中举足轻重,但国内真正被国际马联认证的马兽医却只有4位。那么马术运动发达的欧洲是什么状况呢。刘骦说,就以德国为例,被国际马联认证的马兽医有200多位,“从马兽医这个数字上就能看出,我们跟德国在马术运动发展上存在的差距。”
刘骦透露,运动马涉及法律法规、体育部门、安检部门、动物检疫部门等很多方面,要求从事运动马匹兽医的人要懂更多知识。他说,国内马兽医发展还停留在一个比较原始的状态,“就是看病治病,但现在事实上我们早已脱离了过去的以牲畜为主要耕作力量的年代,然而兽医教育方面还是把马匹当作经济动物对待,与牛、羊、猪等一样。”
国内现在专注于运动性这方面工作的马兽医非常少,主要是年轻的学生,还有老的教授。刘骦也是工作了两年后改行的,“我毕业后考上了畜牧局公务员。2012年成都有个马术节,我利用假期去看了一下,结果被这项运动深深吸引了,我把工作辞了,通过认识的一位圈内人到北京当了一位马工。”当然,与其他马工相比,刘骦是正牌兽医本科毕业,“我在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学的兽医专业,这是中国非常有名的农业院校,中国的克隆羊就是在这里做出来的。”
两年前,刘骦拿到了国内马兽医资格,今年年初拿到了国际马联资格,这个速度在马术界已属于火箭速度了,很多人考了多次都难以通过。他说,因为与国外马兽医教育存在较大的距离,使得国内兽医转型马兽医存在巨大障碍,“国外马兽医教育有严格的流程,有专门针对马匹的课程,专职、专能、专职位,就跟宠物医生一样,但国内还没有。”
他介绍,普通马兽医和运动马兽医在工作主旨上有明显差别,一般马兽医的工作目的就是保证马匹健康,“而运动马兽医的宗旨是保证马匹福利,所有目标都是围绕提高马匹运动性能进行的,保证健康是第二位的。比如骨折,运动马兽医第一想到的是安乐死,因为马匹在骨折后哪怕治疗好了也不可能再上赛场,让它继续活着是不人道的。”
他表示,现在随着马术运动的发展,很多年轻人看到运动马兽医的发展前景想从事这一职业,“但由于马兽医的教育还停留在农业马上,同时,国际马联要求的语言是英语,所以这两个方面成为年轻人入行的最大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