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倦了时髦奢侈品的中国亿万富豪新贵们,如今开始将他们数不清的财富投向另一个领域——马。
他们雇佣女王的赛马经理,投资英国纯种马,试图在赛马场上与中东人比拼消费能力和赌马成功率。
鄂尔多斯(Ordos)可能是地球上最奇怪的地方。不像大多数随人类活动逐步演化而来的城市,它是一座为了吸纳数百万人而专门建造的新城,但预想中的移民却大多没有出现。鄂尔多斯原本是为参与内蒙古煤矿业的工人及其家属建造的城市。当项目获得中国政府的批准时,这个行业正在蓬勃发展。但随着新城的建成,市场对煤炭的需求暴跌。于是,留下一座庞大的、建满广阔华丽塔楼的城市,几乎所有楼房都无人居住。
这座城市还装点着许多座成吉思汗的雕象,而这并非一时兴起。鄂尔多斯位于北京以西400英里处,在戈壁沙漠南部的草原中心。800年前,成吉思汗和他的骑兵从这里开始建立了他的帝国,版图一度从波兰延伸到太平洋。成吉思汗还有一个习惯——把每个地区最美丽的女人带到他的帐篷里。因此,DNA专家说,当今世界上有多达3200万人可能是他的后裔。
在西方世界,成吉思汗的名字是恐怖的代名词。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对成吉思汗感到非常自豪,而内蒙古人对他的自豪感更是无与伦比——许多人认为他是家族的象征。但这并没有说服人们从中国的其它地方搬进鄂尔多斯空置的楼房。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鄂尔多斯被称为“鬼城”。不过现在,这座城有了新的朋友。
中国人爱马 还有一群超级富豪
CHC杰士马主俱乐部(The China Horse Club)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俱乐部。你甚至可以说它继承了一些成吉思汗的野心。
和成吉思汗一样,CHC的野心既在全球,也在本土。近日在伦敦,CHC与圣卢西亚政府(St Lucia)达成一项协议,合作内容将让这个岛国改头换面。由CHC主席张祖德(Teo Ah Khing)控股的沙漠之星公司的分部——加勒比之星,未来几个月将在岛上建立一座大型度假村、一个赛马场和能容纳1000匹马的马厩。圣卢西亚总理艾伦·查斯塔内介绍说,该项目将向他的国家投资26亿美元,作为“激活经济的催化剂”。当被问及俱乐部成员是否参与投资时,张祖德回答说,“其中一些人会参与。”
不是所有成员都参与吗?“当然不是,”他笑着说,“如果俱乐部所有成员都投资,那我们就能在加勒比海的每个岛上都造一套这样的设施了。”CHC的成员约有300人,大多是男性,来自中国的新富豪阶层。CHC是57岁的马来西亚华裔张祖德的心血结晶。张祖德出生在婆罗洲的古晋市,在家中排行第十。从小他就智力超群,在从新南威尔士大学毕业后,他进入哈佛学习建筑。毕业后,他创立了一家公司,最终发展成专业从事建筑和设计的集团。当迪拜酋长委托他建造世界上最壮观的梅丹赛马场时,张祖德已经累积了亿万财富。
正是在建造梅丹赛马场的过程中,张祖德被这种错综复杂的运动迷住了。赛马场建成的时候,张祖德也成了十足的赛马狂人。
他想到自己的祖籍国中国有爱马和骑术的传统,如今那里还有一个新的超级富豪群体,而除了汽车、游艇和女朋友,他们的巨额财富没有什么地方可消费。张祖德深信,中国对任何涉及马的运动都有巨大的市场。以香港为例,虽然人口只有700万,但香港赛马会却比整个北美市场拥有更高的赌马营业额。这个营业额不仅对香港政府10%以上的财政收入有贡献,而且赛马会本身也是香港慈善组织的最大单一捐助者。如果700万人都能达到这样的程度,那么内地的13亿人口会带来什么?这个假设让中国成了赛马运动的淘金圣地,因为这项运动在世界其它国家的规模已基本定型。
俱乐部横空出世 雇了英国女王的赛马经理
不过,横在眼前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障碍。虽然赛马在受西方影响的民国社会非常受欢迎,但新中国成立后,中国时任领导人毛泽东禁止了所有赌博活动——而赌马几乎是赛马运动的命脉。如今,中国内地对此仍没有任何解禁的迹象。十多年前,在北京重新开始赛马的尝试也因疑似出现赌马行为而告终。
翻越障碍需要聪明才智,而张祖德恰恰有。他以股东俱乐部的形式创立了CHC俱乐部,不是为了模仿其它国家,而是作为针对中国的解决方案。张祖德意识到,由于纯种马几乎是世界上最贵的活体商品,要将赛马运动带回中国,就需要大量资金。因此,尽管吸引大众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但他真正需要的其实是少数新贵的财富——如今这个群体也在壮大。
张祖德开始说服这些注重身份的亿万富告富翁,诉他们彰显品味的巅峰不是物质产品——而是赛马的所有权。他还让他们相信,让中国重回赛马世界领先地位不仅符合传统,而且是爱国行为,在“长脸”的同时也对中国社会有益。
如今,中国的亿万富翁人数已超过美国。加入CHC俱乐部,每人每年的会费就高达125万美元(约合100万英镑),而这还不包括对马的投入。CHC的策略是三管齐下。在中国,他们通过慈善工作和改进国产马的品种,既赢得公众的认同,也获得地方和中央政府的认可。俱乐部在海外有两个度假村,一个在瑞士阿尔卑斯山,另一个在新南威尔士州的郊区。他们的目的是为超级富裕的人群提供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这些人或许正为如何花钱而苦恼),并为他们提供扩大人脉的机会。但是在中国以外的其他赛事中,最重要的是利用俱乐部成员的财富来建立一个国际性的股权经营体,以挑战现有的世界领军者们。
CHC的横空出世令人惊艳。2013年是它参与赛马运动的第一年,CHC参投了一匹名叫“Australia”、却在爱尔兰接受训练的冠军马,它赢得了2014年的德比赛马大赛,并当选为欧洲年度赛马。值得注意的是,这匹马来自目前世界上最成功的育马基地Coolmore。直到现在,CHC的大多数马都来自Coolmore。2015年,CHC在澳大利亚的年度马匹“Dissident”身上也占很大份额。今年的英国皇家阿斯科特赛马会之前,它买下了曾击败欧洲冠马的“JetSetting”。它还参投了美国马,包括普里克内斯大赛的赢家 “Exaggerator”、2014 年肯塔基德比大赛的赢家和美国冠军马“California Chrome”。
这家俱乐部不仅投资已经功成名就的马,还建立了一条强大完善的年轻马匹繁殖链,参与世界各地的主流纯种马销售。根据美国纯血赛马评论机构TRC的最新评级,CHC已经是世界十大最有影响力的赛马所有机构之一,与Coolmore(排名第一)、迪拜酋长的Godolphin、以及来自中东国家的各种企业比肩而立。CHC俱乐部还聘请了女王的赛马经理——约翰·沃伦(John Warren)作为其国际顾问委员会的新主席。
中国富豪赛马俱乐部的野心
该俱乐部在英国的购买力尚未达到顶级水平,不过,它旗下的Lockheed显然是一匹一流赛马。和其它商品一样,赛马的价格也有涨有跌,根据澳大利亚纯种马拍卖公司Inglis提供的数据,CHC近期的投资对象都在升值:赛马“RussianRevolution”是以32万澳元(约合19.8万英镑)买入的,现在价值800万澳元(500万英镑);赛马“Extreme Choice”以10万澳元(6.2万英镑)购入,由于退役后可以作为种马,它的价值已高达1700万澳元(1100万英镑)。
CHC俱乐部在11月的美国“育马者杯”大赛中有4匹马参赛,每一匹都有夺冠的实力。其中,“Yellow Agate”的身价已经涨了约10倍。在参加“育马者杯”之前,这4匹马中3匹都未尝败绩。不过,3匹马最终没能维持住不败纪录。
张祖德对此倒是泰然处之。他最喜欢赛马的一点就是,没人能保证某一匹马会稳赢,这也让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人们体会一把生活的现实。
今年早些时候,总是习惯面带微笑的张祖德作为演讲人之一出席了英国公司Brand Finance在伦敦市长官邸举行的20周年庆典。就在那时,一个让他让笑容更大的消息传来——在为鄂尔多斯建造的城市建筑物中,有很多精良的体育设施,其中包括一座极好的赛马场,距离市中心约30英里。它虽然比不上梅丹赛马场,但条件相当优秀,使用率却极低。俱乐部一直在与当地沟通,想让这个赛马场成为他们组织的巡回赛中的一站,重新将赛马引入中国。最终,当地政府不仅给予许可,而且向CHC提供该场地的长期租赁。如果没有中央政府的同意,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CHC的长期计划是与合作伙伴共同在内蒙古打造赛马繁育产业。张祖德说:“(内蒙古的育马业规模) 有一天会赶上甚至超过爱尔兰的基尔代尔郡和美国肯塔基(二者都是有名的育马之乡)。”
对于鄂尔多斯举办年度赛马活动的决定,公众反应不一。一些人嘲笑中国的亿万富翁和“鬼城”,他们最常问的问题是:“谁会来呢?” 而8月举行的赛马会最终吸引了2.6万人。他们和其它地方的赛马观众都不一样。场地几乎坐满,大部分是全家人一起来观赛,当然也绝对没有下赌注的地方。赛事间隙,有歌手登台表演,舞蹈演员们穿着800年前式样的古老服饰;他们还演奏一种名为“马头琴”的乐器,声音就像马在嘶鸣。
“我们其实没想过参加任何中国的赛马比赛,”CHC俱乐部的副总裁、澳大利亚人(Eden Harrington)说,CHC不介意在未来几年里淘汰世界上最好的赛马。
理论上讲,来自其它国家的人也有资格加入这个俱乐部。但到目前为止,所有成员都是中国人。或许一部分原因是,在中国之外,很少有人能有几百万的“闲钱”被放在标有“俱乐部年费”的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