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埃尔塞特大学考古学系教授钱得拉·吉尔辛很早就在思考“谁是第一个骑上马背的英雄”。她希望在昔日的西伯利亚大草原找到答案——目睹山坡上彪悍的哈萨克牧人驰骋放牧的情景,总会让她有眼前一亮的兴奋。
关于这个问题,主流考古学界认为,公元前3000年,人类开始使用马做交通工具。但是人为什么突然学会使用这种交通工具,在考古圈一直是一个争论不休的课题。谁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骑手?又是什么样的冲动会令一个人去驯服比他重三四倍的庞然大物?
长久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2013年7月,吉尔辛在一处距考察营地20多公里的博泰人祭祀遗址的发掘中,找到了几匹完整的家马骨骼。经过与数据库比对及碳14测定,本次发现的马骨骨骼是全世界迄今发现的最早的家马骨骼。这说明,博泰人很可能是最早骑上马背的英雄。在这处遗址中,吉尔辛还找到了颇具说服力的佐证:除上述祭祀物品外,还发现有用皮革制作的马的鞍具——这说明博泰人不仅已经用马匹拖带货物,而且学会了基本的骑术。
就像汽车、飞机加速了人类文明进程一样,马匹是人类文明的早期引擎。马的驯化和使用,导致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全球化,促进了不同地域、不同种族人群的交流融合。第一个驯服野马,将其从猎物变成交通工具的人无疑是全人类共同的大英雄,复原他昔日的伟岸壮举,能使我们清晰目睹人类祖先迈向文明的最初脚步。
吉尔辛认为,人类历史上的这一转变发生在欧亚大陆的中心——西伯利亚大平原。每年夏天,吉尔辛都会带领考古队到西伯利亚考察。2009年初,吉尔辛在最有可能揭开谜底的哈萨克斯坦巴尔喀什湖最北角的阿克斗卡附近的一个牧民定居点建立了考察营地——6000多年前,博泰人就曾居住在这里。吉尔辛在此发现了一处博泰人的民居遗址,他们生活在半地下的土坯房里,生活环条件十分简陋。这里的冬天要持续9个月,他们用生存在这里的各种小型哺乳动物的皮毛做成冬衣,蜷缩在火堆旁,以马肉为食。
6000多年后,这里仍然遗留下他们当年生活的痕迹。在他们半地下的房间里遗留下许多骨头,其中80%是马骨。要想弄清楚此时的博泰人是否已经开始骑马,就要拿出被驯化后马的骨骼——野马与家马在骨骼形状上具有显著区别,而埃尔塞特大学建有全球独有的野马与家马骨骼识别的数据库。一旦找到家马的骨骼标本,经过碳14测定便可获得它存在时间,进而确定博泰人是不是世界上最早的骑手。
于是,钱得拉·吉尔辛想象出人类第一次跨上骏马的图景:
野马原本只是人们狩猎的食物,后来人们发明了用绳索编成的网具,这让人们能够在不伤害野马的前提下,捕获更多猎物。吃不完的野马就被圈养在部落首领家,长期的豢养使野马的野性逐渐消磨,并繁衍出准家马的后代。但仍没有人敢于冒险骑上马背。
这天清早,部族首领大胆顽皮的儿子登场了。他上树玩耍,粗粗的树干就在简易马厩的上方。此时,恰好有一匹体格壮硕的马驹昂头嘶鸣。顽皮少年一时兴起,不计后果地从树上一跃而下,正好骑到马背上。值得庆幸的是,马驹和厩里的马并没有剧烈反应,就像今天马戏团的马术表演一样,马驮着人在马厩内转圈奔跑。
家人发现孩子的鲁莽举动后,大为惊骇,立即打开马厩的门,想将孩子救下马背。岂料,马驹与骑手疾速冲出,向着苍茫的草原奔驰而去……后来人们听到的是少年骑手忘情的欢呼,看到的是骏马有节奏的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