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旬,又一个马术赛季走到尾声。对于22岁的华天来说,过去的一个赛季跌宕起伏,爱马“单于”在赛季之初的比赛中首次亮相即夺得冠军。由于缺少足够符合资格的马匹,他以1.7分之差与向往已久的伦敦奥运擦肩而过。不过他依然是马术圈最受人瞩目的明星。
华天的新马房位于伦敦西面的伯克郡内的 Shardelos Farm。作为英国皇家Ascot赛马的举办地,伯克郡在马术世界占据着重要地位。从伦敦市中心Paddington火车站驱车前往需要大约一小时。汽车从高速公路驶入伯克郡内,便是一番与伦敦截然不同的景致,低沉阴郁的天空下,公路两边的丘陵绵延起伏。不时有风吹过,远处金色的麦浪翻滚。9月,英国已进入了深秋。
前赛艇世界冠军 Tony Williams几年前买下此处的几个山头,建起一个以马术活动为主题的农庄。不久之前,华天向他租借了南边山坡中的数百英亩地,将自己的马房搬迁至此。马房的选址很有讲究,需要有广袤坡地供马匹奔跑,锻炼其在起伏的土地上奔跑的能力和耐力。
山坡的另一头,一幢朴素的两层小楼便是华天的马房和其团队工作生活的场所。因为刚刚迁入,这里看上去还是有一些冷清。楼上一层正在加建房间,以后华天和他的团队成员都住在这里。楼下一层多数区域被规划成马厩、马具室、杂物室等。我们到的时候,工作人员正给一匹白马洗澡。“不知今天在哪里溜达,蹭了一脸油漆回来。”一个女孩这样解释说。帮马洗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得动用三名工作人员,一人负责牵住并安抚马,使其镇定;一人登上高梯拿莲蓬头冲水;另一人则拿着大刷子洗刷马身。
马房的拐角处,华天的办公室巨大且凌乱,一张老旧的酒红色单人皮沙发,是他完成一天工作后最喜欢的地方。对面的一张布沙发上则散落着母亲罗山从中国带来的最爱—牛肉干,以及最近的几期《马与猎犬》杂志。房间另一边的地上铺着清朝宫廷用“五蝠抱寿地毯”,各色古董摆件是父亲华山的多年收藏。黑色的猎狐帽,三米长象牙梗的猎狐马鞭传承于姥爷。而那件厚实的空军夹克则来自祖父华龙毅—中国的第一代飞行员⋯⋯
这里,同样充满着华天马背上的成长印记:走廊的正面墙壁上挂满近年来各国媒体对华天的报道以及他在大小赛事中取得的奖章;另一边则是所有退役马匹以及马主的名字,其中有我们熟悉的“孙悟空”、“花木兰”、“忽必烈”等曾伴随他参加过北京奥运会的退役马匹名字。
装备房里,整齐摆放着数十副刻有不同名字的马具。世界知名马具生产公司 Prestige Italia 现在成为华天的马具赞助商,为华天的每一匹马定制全套马具。每个季度,品牌还派遣专业人员前来测量马匹的身体数据,对马具进行微调。
“华天的每一匹马都拥有属于自己量身定制的马具。”华天的父亲华山向我们解释。关于这些马具还有一件趣事,曾有慕名而来的访客兴致勃勃地对华天说:“Alex,把你的那些高级定制装备拿出来看看。”华天很是不解:“我并无什么定制的装备啊。”双方互相解释了半天,访客才明白,其实所谓“定制的高级货”并不是属于华天,而是华天的那些爱马们。“马儿当然要使用最好的器具,而我自己则怎样都行。”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如此,生活里只有马、马、马,血管里流淌着也不是人血而是马血,嘴里谈论的不是马就是犬,它们是人类的伴侣,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可谈的。反倒是人,人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种永远在生活中挣扎的复杂生物。”华山这样注解儿子的生活。
像管理团队一样管理马匹
我们抵达时正值马房一天工作接近尾声。“再等我半个小时好吗?”这位年轻骑士一边与我们打招呼,一边从助手手中接过缰绳,将一匹高头大马带入马场中央。那是一匹通体黑色的十岁种公马。这匹马并不属于华天,几周前,马主将其送至这里,希望能够得到更好的调教。于是,华天总是抽空带马出来溜达一下。
“这匹马相当顽皮,就像只小老虎,脾气不好,野心倒挺大。”华天一边与场边的我们交谈,一边利用盛装舞步中的一些基本动作对这匹黑马进行调教。折腾了没多久,黑马放弃了最初的执拗,逐渐扬起头,在华天的指令下,乖巧地做出高级快步、正步、对侧步等几种步伐。
40分钟后,华天将黑马送回助手手中,那匹原本看上去犟头倔脑的马竟然乖顺平和了许多。除了这匹帮人调教的马,华天的马房中还有十匹属于他本人和马主的马,它们处于不同年龄段,华天需根据每匹马的情况逐一训练。
“每天我争取骑五六匹马,每匹马的训练时间在45分钟到1个小时。”他向我们解释说。不久前,“木兰”去世,而“武松”、“孙悟空”、“忽必烈”等陪伴华天征战2008年北京奥运的老将们也相继退役,华天必须着力打造一个全新的团队。他正在根据每匹马的不同年龄和参赛经验,构建一支竞技状态呈梯队分布的团队。“其中有2、3匹正处于最好的状态,可以打奥运会或四星级这样最高级别的比赛。除此之外,其他3、4匹,我们已经花费了一年多去调教,目前处于‘晋级’阶段。另外有一些4至6岁的幼马,未来有潜力参加职业比赛,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华天很喜欢用“团队”一词来形容他与马匹的关系,“其实与人际关系没什么不同,在一个群体中总有各种脾气秉性的成员,有的很温和,有的很难搞,各有才华。而作为它们的领导,我必须始终明确知晓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并且用什么方式带领它们去贯彻实施。”
目前,处于这个团队核心的是一匹叫做“单于”的棕色年轻公马。马如其名,“单于”高大英俊,才华横溢,性格高傲乖张,是天生的明星人物。2010年秋天,“单于”第一次被带到华天面前。由于脾气太古怪,它并不被很多英国骑手认为是具有潜力的明日之星,华天却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相中“单于”。“他坐上马背,试了一下,然后跳下来说,我觉得不错,是我试过的最好一匹,或许我们该试一下。”华山这样回忆说。于是,他们将“单于”留下。购入“单于”不过花费了2万镑。谁都没有想到,2011年第一次国际一星级比赛首秀就夺冠,整年比赛不断获取名次和连续晋级,成为这匹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公马崛起的赛季。2012年它又是在赛季之初的第一场国际三星级比赛上一举夺冠,引起轰动,然后几乎在一个月的时间与华天另一匹马“乾隆”一起完成所有奥运资格赛,虽然最后以1.7分错过奥运,却完成了所有骑手需要两年时间才能完成的比赛成绩。“单于”的身价飙升12倍。
“单于”的成功给了华天极大信心,因为这算得上是他个人亲自调教成功的第一匹名马,论及过程的艰辛,他也只有摇头苦笑。“就是不停地磨合,你得清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发生改变,有可能在前3天你看见它每天都进步一点点,眼见着你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但到了第4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毁了,它又变得暴躁起来,然后一切回到原点,你不得不一边重新开始,一边祈祷这一次别再反复。”
在华天的心目中,“单于”绝对是他最喜爱的一匹马。“我似乎还是偏好一些有个性的马。比如‘单于’那种。就好像人也一样, 最有才华的通常都会有一些古怪的脾气,或高傲,或偏执,很难相处;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类奇怪的脾气使得这些人比其他人更成功,因为他们不甘失败,一定要反复尝试,直到成功。而另外一些,或许脾气很好,也好相处,但有的时候也很软弱,习惯妥协,有困难会逃避,甘于平庸。所以相比之下,特立独行倒是一件好事了。”
从一匹具有潜力的幼马到够格参加奥运会、世锦赛以及四星级比赛的名驹,需要经过漫长的过程,这其中最关键的是建立马匹与骑手之间的相互信任。华天从事的三项赛被誉为所有马术比赛中难度最大,风险最高的比赛项目。尤其是最为关键的越野赛,参赛马匹需以大约每分钟580米的平均速度奔跑7000米,当中需要跨越30多组共50多个单体坚固障碍,坠马即出局,固体障碍物最大高度达1.45米,宽厚度达3 米,跨越落差达3米。在高度紧张的长途奔袭中,马匹和骑手的体能处于临界的情况下,能否跨越障碍靠的不仅是技术,更是精神、意志以及双方长时间培养的默契和彼此的信任。
不过通常来说,马是一种极度敏感和胆小的动物,帮助马匹建立自信的过程极其漫长,需要通过不断的比赛来磨练,而这种自信又极其脆弱,一个微小的失误便前功尽弃。
“伴侣”是形容马匹与骑手关系的最佳单词。“孙悟空”应该算得上是第一匹与华天结下“伴侣”关系的马匹,不过严格算来,“孙悟空”属于华天的母亲罗山。这匹出生在猴年的马几乎与华天一样大。“它在我们家中已经十几年了,不管我后来有多少新马,多少好马,但‘孙悟空’对我来说都是最特别的。”华天曾这样表示。
如今,20岁高龄的“孙悟空”早已结束了陪伴华天四处征战的岁月,通常来说,每匹马的退役年龄在十六七岁,与“孙悟空”一起退役的还有“乾隆”和“忽必烈”。在农场,华天专门为这些退休的老伙计们开辟了一块地,作为它们安度晚年的场所。“我不舍得将它们送走,另一方面,它们都陪伴我参加了众多比赛,现在也应该过一些安静的日子了。它们都是我的孩子啊。”
从“孙悟空”、“武松”、“木兰”、“忽必烈”到““单于””,华天的每一匹马都以经典的中国文学作品人物或历史人物的名字命名。给马起名也是件庄重的事情,“我们从不会给新马草率取名,得观察它们一段时日,然后按照其个性想一个最接近的人物名字,并且需要经过我、父亲、母亲三人的共同认可才行。”
为马而生
如今,华天已成为英国最重要的马术三项赛赛事伯明顿大赛中最为人瞩目的一颗明星。2010 年的伯明顿大赛上,20 岁的华天与 56 岁的传奇骑手马克·托德共同为国际马术联合会拍摄“激励”人物形象,两位伯明顿大赛历史上最老与最年轻的骑手,穿着一样的盛装舞步礼服和高礼帽,坐在伯明顿庄园的树杈上开怀大笑,象征着世界马术圈的过去与未来。
在父亲华山的眼中,华天简直就是为马术三项赛而生的。华山有两个儿子,长子华天自小便是热情开朗、关心他人的小绅士。华山还记得华天小的时候,全家在香港马术中心度假,突然有人前来道谢,他才知道,几天之前,华天曾带一个受伤的女孩去俱乐部诊所包扎,又安慰和护送她直到其找回家人,“很难相信一个几岁的男孩会如此周全和细心”。相比之下,次子华明聪明而随性,“小的时候带着去马场见人,他高兴起来与大人玩得挺好,第二天再跟他打招呼,他却变得好像不认识一样。”
华天与弟弟华明都毕业于英国最负盛名的贵族学校伊顿公学。被称为是“统治阶级摇篮”的伊顿公学采用最英式的精英教育方式。建校后前 200 年,学校以纯拉丁语教学,学生需饱览群书之后在课堂上以拉丁语相互辩论,再由导师打分。如今这项规则虽已改变,但拉丁语依然是其传统学科。体育亦是伊顿教育体制中重要的环节,因为学校认为,一个优秀的统治阶级成员不仅需要过人学识,也应具有强健的体魄和坚定个性。在伊顿,性格截然不同的华天和华明发展出各自不同的体育兴趣爱好。少年时代的华天便以马术获得女王亲自颁发的年度皇家温莎马术赛“女王银盘”奖,而性格细致、凡事喜欢谋划的华明则成为学校板球队的中坚分子。
从伊顿毕业之后,弟弟华明早早为自己规划了一条人生轨道,希望未来以“中国”和“经济”为人生关键词的他选择了“中国历史”和“经济”为大学主修专业,今秋奔赴爱丁堡大学求学。相比之下,华天的人生规划则没有弟弟那么长远和务实,很早以前便决定要和马相伴一生的他没有选择进入已考入的名牌大学。目前,他比较明确的人生目标是 2016 年的里约奥运会,在未来四年内,他的生活重心依然围绕马打转,“所有事务的最高前提都是马。”他这样告诉我们。
因为马,华天的生活方式与同龄人格格不入。一年中,春、夏、秋最好的时节全部贡献给各大马术三项赛赛事。“几乎每个周末都有比赛,平时不是在比赛,就是在备赛,生活的圈子几乎全与马有关。”他每天花费大量时间与马一起训练,除此之外常要应酬于马主、赞助商与媒体之间。
小圈子也有小圈子的乐趣。北京奥运会时,华山给儿子订造一辆超豪华的大房车,车内除安装全套洗浴设备,开奢华香槟酒会的空间,与带六匹马和二位马夫出征比赛时所需的全套住宿、装束和车载摩托外,还有全球卫星电视、卡拉 OK 和华天的游戏机。房车还引来扎拉·菲利普斯公主的关注。法国枫丹白露比赛,公主敲敲华天的车门,“我能来唱卡拉 OK 吗?”两个年轻人关上所有车窗后却忘记关掉外接 Party 的扩音喇叭,据说,公主的高亢歌声令临时马厩里的马匹躁动不安。
华山没有继续升学,始终是母亲罗山的心病,而父亲华山则说:“华天,你看,你女朋友都是拉夫堡大学毕业,你也该有张大学文凭吧。”华山的想法是,希望儿子能稍微从马的世界中抽离一点,“他应该利用他的天赋,有一些不同的人生经验。”其实,除了马之外,华天也有其他兴趣爱好。他迷恋一切与速度和机械有关的东西,比如F1,相比于年少霸气的汉密尔顿,他更欣赏澳大利亚老将马克·韦伯的稳健。此外,与祖父一样,他对航空工程亦有极大兴趣,而且于 2009 年考入著名的布里斯托航空工程系,直到今天这一令世界航空界瞩目的科系还保留着他的位子。但明年华天越过大学直接去读 EMBA,也是 Cranfirld 这样的学院从末发生过的事,让华山大感意外。
不过,对于父亲华山来说,他内心更希望儿子往商业领域发展,“一方面他已经开始管理着自己的团队;另一方面,我们也希望华天建立自己的品牌。”
即便是在有良好群众基础的英国,马术依然算得上是一项昂贵的体育项目,尤其是马术三项赛,不仅是买马、养马、训练,甚至包括每次比赛马匹的运输,每一笔都所需不菲。圈内,多数骑手以寻找马主和赞助商维系自己的运动生涯。由于马匹的伤病错失伦敦奥运后,华山和华天更深刻地明白适合马主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与其他高度商业化的体育赛事相同,骑手们的影响力同样体现于商业价值中。这项英国贵族的传统项目同样需要商业化,女王的孙女,扎拉·菲利普斯公主成为路虎的代言人,而华天目前则开始于 GUCCI 展开合作。
其实华天也有一套完全不为潮流所左右的生活方式。相比于繁华的都市,他更留恋于乡村的宁静和安逸,他喜欢穿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北京奥运纪念T 恤,开一辆很破的老爷车,吃附近超市卖的微波食品,却拥有一个令全世界骑手艳羡不已的马房,22 岁拥有世界级良驹。他也习惯穿深色礼服,打白色领结,在全英格兰最壮美的庄园与公爵把酒言欢,他最爱骑着爱马,飞驰在山涧、草场,跨过高高的障碍,任凭金色的阳光洒落肩头。
B= 外滩画报 H= 华天
B :首先来谈谈你的马,你现在总共有 10 匹马,它们各有各的性格,你如何与它们相处?
H :那是一种很好玩的感觉。其实,如果与它们相处久了就会发现那种情况是你与其他团队相处没什么不同。你总能遇到一些好相处的人,但同时也会摊上几个怪家伙。我的团队也这样,有些马,比如说“木兰”,就是一匹脾气特别好的母马,它也有很强的企图心,每场比赛都想赢,全力以赴,但在赛场之外,它又是特别甜美,从不会做鲁莽举动,也不会伤害谁,大家都非常非常爱它。上个月它去世了,我哭得死去活来,事实上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哭了,过去它几乎是这里最受欢迎的马了。
另一方面,也会有像“单于”那样非常傲慢的家伙,它才华横溢,但非常极端,每次与它一起比赛,总会让你有非常美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在别的马那里通常很难找到;不过如果它不爽了,便会故意与你对着干,那同样也是很可怕的经验。我觉得“单于”的性格其实与一些很有才华的人很像,他们天赋异禀,与他们合作很好的时候便会产生绝妙的火花,也会有精彩的结果,但当他们下了决心故意与你对着干,硬碰硬肯定得吃苦头,你得寻个什么其他法子去沟通。
B :你现在甄选马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是吗?
H :是的,这是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参加北京奥运会之前,我们的经验是非常少的,但运气又特别好,有很好的马主赞助,一切似乎水到渠成。而到了伦敦奥运会,事情就变得很困难,我们一度找不到合适的马匹。现在回过头看,当时真的为此费了很多心,因此可能也分散了我备战伦敦奥运会的一些精力。参加如此高级别的比赛,有一点点很小的问题,机会便稍纵即逝,我最后因差了1.7 分没能参赛,非常非常可惜。为了备战下一届奥运会,一定要尽早挑到合适的马,我计划在明年搞定马的事情,然后全情投入备战。
B :跟我说说你的典型的一天是怎样的?
H :几乎没有标准模式可循。每一天都非常繁忙,我争取每天要和五六匹马训练,每一匹是 45 分钟至 1 小时,所以总共有 6 个小时在马背上,其他时候则要花精力与赞助商沟通,与马主交流,接待媒体,花一些时间管理马房,还会抽时间教人骑马。我女朋友住在北边,离这里开车需要 3 个小时,我每周大约有6 天时间不是比赛就是在准备比赛,有空的时候则会去看她,才会有一些清静的时光。
B :每天最好的一段时光是怎样的?
H :就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终于可以坐回到这张沙发上,想想我的 10 个宝贝在马厩里,都好好的,就觉得安心了,满足了,接下来可以睡觉了。
B :这里看上去非常安静,到了晚上应该会很无聊吧。
H :完全不会,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这里其实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偏僻,你称这里是乡下,但我觉得还不是我概念中的乡下,我可以搬到更偏僻的地方去。相比城里,我似乎更喜欢乡下,因为城里没有马。我在城里也住过一两年,没有马的生活完全没办法忍受,所以后来还是选择住乡下,这里一切都太好了,有马,而且很安静。
B :你开始痴迷马完全是由于你的母亲。你一直告诉大家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还在骑马,所以你从未出生就开始骑马了。不过,你弟弟华明就不像你那么喜欢马。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将此发展成自己的终身爱好的呢?
H :当你还未出生就开始接触马,当你很小的时候就被放在父亲的肩头去看伯明顿杯,当你拥有第一匹自己的小马,当你第一次骑上一匹大马,当你拥有自己的第一匹更大更好的马⋯⋯点点滴滴,当你生活中的一切都由马串联起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已经一辈子都无法离开马了。我知道可能这种情结在中国很少,但是在英国这几乎就是一种文化和生活方式,你可以去看一下伯利大赛和伯明顿大赛,每次有 2 万观众观看比赛,场面极其轰动,即便是你自己不骑马,那也是一个社交场所,可以参观全英最美的庄园,你的朋友圈子都在那里,那就是你的生活。
B :你父亲之前告诉我,他认为你是一个极其幸运的小子,虽然只有 22 岁,但已经完成了许多人可能要花一生才能完成的事情。同时他又有点担心,因为只有 22 岁却已经做成了那么多事,未来的日子会怎样呢?
H :我的确是非常非常幸运,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有了稀有的机会,不是每个 18 岁的孩子都会拥有 6 匹顶级马,也不是每个 18 岁的孩子都能参加奥运会。同样,因为那段经历太美好,所以我依然要去重新体会,甚至做得更好。为此我全情贯注在这个领域,甚至放弃了大学,未来4 年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B :在这个领域,是否有让你欣赏的骑手,或是一个想要去仿效的前辈?
H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没有。不过就好像舒马赫之于F1一样,在马术三项赛,马克·托德算是每个骑手都敬佩的前辈,他已经 56 岁了。你可以想象吗?他在 20 多年前就已经在伯明顿大赛上捧杯了,现在还在参加奥运会并且状态依然很好。我希望自己到 50 多岁时跟他一样。
B :你今年 22 岁,竟然已经可以看到自己 50 多岁时的样子了。
H :其实我不太敢想象,马术是一项充满悬念和未知的体育项目。你可以二三十年都保持完美的状态,可以许多年默默无闻然后一夕之间突然蹿红,当然也有可能发生其他的一些事情,但我觉得我自己会一辈子都热爱这项运动。
来源:中国马术|赛马|马球第一网络媒体-大陆赛马网http://www.daluma.com
文/ 莫书莹 摄影/John Stoddart 设计策划/ Terry Thomas 服装/GUCC 场地/ Shardeloes Equestrain Centre 特别鸣谢/ 英国旅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