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将马与“贵族”、“有钱人”联系在一起,马术是属于少数人的爱好,喜欢马术的人可以从德国进口好马玩跳栏,富裕人群可以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把马球项目移植过来,而赛马更像是一种群众狂欢,在城市周边的赛马场就可以看到,是属于“多数人”的运动,成都、武汉、天津,那些已建成和正在建造的马场都希望让更多人的生活与赛马相关。
不管是在马术俱乐部里学习跳栏,还是在草原上参加耐力赛,这都是属于少数人的运动。如果你只是上几堂马术课,那花不了多少钱,但要买一匹马,成为一个马主,那就不只是花钱多少的问题了,你要从中得到足够的乐趣才会爱上骑马。在去巴黎的飞机上,我遇到黄祖平,他38岁开始学骑马,自己花钱在德国训练、参加比赛,参加奥运会,他说:“现在不少俱乐部宣传,骑马是培养贵族气质的,要我看,这都是误区,孩子骑马就是要勇敢,热爱动物,亲近自然。我们有一些富翁,玩了几年马,觉得这是件有身份的事,但得不到足够乐趣,就渐渐把马场交给别人打理,骑马没有不摔的,非常辛苦。”
在法国戴安娜赛马大奖赛现场,宝莱坞明星艾西瓦娅·雷应邀给获胜马主颁奖
我们去巴黎,是去尚蒂伊观看“戴安娜赛马大会”,赞助商浪琴表邀请了几位马业人士,黄祖平是“马术派”的,中国马业协会的秘书长岳高峰是“赛马派”的,两个人在飞机上斗嘴。黄祖平说,你们赛马那不是体育运动,比赛的主角是马,骑手不超过50公斤。岳高峰回应,赛马本来就不是体育运动,在全世界,赛马都是归农业部门管的。黄祖平不依不饶,那速度赛马怎么会进入过全运会呢?上飞机那天,正好有一条新闻说,武汉赛马场开始举行速度赛马,观众可以参与竞猜。这是一条委婉的新闻,更轰动的说法应该是“赌马”。岳高峰对这条新闻不以为然:“不可能,要想赌马可没这么简单。”等我们在尚蒂伊度了一个周末观看完比赛回来,飞机上正好有《中国体育报》,头版头条位置就是对“武汉赌马”做出一个声明:这只是速度赛马的一场比赛而已,并不涉及赌马或竞猜。
去巴黎的飞机上看到一部电影叫《一代天骄》,正好给我普及一下赛马知识。电影说的是一农场快要破产,农场主的女儿继承了下来,外界逼迫她卖掉赛马,但她认为,父辈传下来的东西不能易手。遗产税高达600万美元,而她手中最宝贵的财产就是一匹赛马,于是她出让这匹马的配种权,以19万美元一股的价格向32位潜在的买家售出。这匹小马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还不足以让人们为它疯狂。32位买家都没有购买,女主人决定让她这匹叫“秘书”的马继续参加更重要的比赛。她先找来经验丰富的驯马师,再找来好骑手,她的赛马连拿三项重要赛事的冠军,农场保了下来。马业人士跟我解释,优秀赛马的配种权,是马主的一大收入来源,一般赛马都采用“本交”的形式繁衍后代,也就是优秀赛马和母马直接交配生下后代;而参加马术比赛的冠军马,多采用人工授精的方式繁衍后代,它的一次射精可能会分成12份,给不同的母马。
10年前,我曾经到英国看过赛马,邀请方是英国一家著名的赌博公司,他们当时在中国香港设立了办事处,一心想进入内地市场。这想法多少有些天真,像赛马、赌球这样的产业,即便内地能开展,也很难给外国公司发牌照。那次在Goodwood赛马场,我算是初步领略了英国的赛马文化:男士穿套装,女士穿礼服戴帽子,悠闲地喝着下午茶,看骑手展示赛马,仔细阅读比赛秩序册,用几英镑的小钱下注。与其说是赌马,不如说参加一场森林中的派对。与之相比,香港跑马场才有赌马的氛围。马场能容纳5万观众,挤得满满当当,欢呼呐喊如观看一场足球比赛。岳高峰告诉我,东京赛马场能容纳25万观众,是亚洲最大的赛马场,那里的氛围更刺激。
现代赛马运动起源于英国,过去300年,英国皇家爱斯科赛马会一直是世界上最豪华、最奢侈的赛马会。1711年创立的这项赛事,地点定在离温莎堡不远的伯克郡,皇家爱斯科赛马会每年夏天都会在伯克郡举行。1913年,英国议会通过法案,宣布成立爱斯科董事会;2001年爱斯科董事会成为一家私营公司,继续负责举办这个“300年前由英国一位伟大君主所创立的伟大赛事”。英国王室成员按照留下来的传统,每年必定参加该赛会,这是赛马会取名为“皇家爱斯科赛马会”的主要原因。英国女王的马匹也会参赛,骑士骑着女王专用的马匹比赛,被认为是极荣耀的事情。爱斯科赛马会的奖金总额有300万英镑,在“金杯日”那一天,男士和女士都要盛装出席。男士必须穿黑色或者灰色的礼服,包括一件小马甲和一顶帽子,女士更要把显示身份的礼服、裙子、帽子穿戴出来示人。
虽说现代赛马运动源于英国,兴盛与传播法国却起到特殊作用。1776年,法国举行了全法首场赛马运动,由于当时处在“法国大革命”前夕,社会动荡,平民百姓对赛马不感兴趣,这次运动影响有限。19世纪初,拿破仑主张推行赛马运动,在法国各地举行分组比赛,最后是巴黎总决赛。不久,法、英贵族又联合发起赛马运动,法国成立第一家赛马协会,巴黎近郊尚蒂伊建起一座赛马训练基地,自此,赛马逐渐成为王室贵族的聚会场所。1863年,拿破仑三世设立了赛马“巴黎大奖”,再为赛马运动推波助澜,它是举世闻名的法国赛马奖项——“凯旋门大奖”的前身。而今,尚蒂伊依旧是法国赛马运动的一个中心,这座小城坐落于森林中,许多私人马厩、训练场隐藏在树林中。
天津一家马术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张先生,对这里的环境赞不绝口,他念叨着:“要是给我3万亩地,我也先种树,赛马就应该在森林里举行。”张先生在天津郊县拿到6000亩土地,正在和迪拜的皇家赛马会合资兴建马场。他去迪拜考察过两次,在尚蒂伊,他将整个赛马场看了个遍。远处是尚蒂伊古堡,拿破仑三世曾经在那里举办过宴会,今日赛马会的晚宴也会在那里举行。赛道因起点不同而有1600米和2200米两种距离,即1英里赛和1英里半赛,除看台外,赛道中间的草坪也可以用做观众席,法国观众大多是三五好友,带着葡萄酒,在草地上铺块塑料布野餐。投注点附近的观众都会认真阅读秩序册,每场比赛都会注明,这是3岁马的比赛或者是4岁马的比赛,每匹赛马曾经获得过什么样的成绩,它们的骑手是谁,还有赔率。
由于赛马运动新鲜刺激,有彰显身份、体现荣誉等特殊性质,赛马运动由贵族阶层逐渐影响到百姓的生活趣味。1870年,巴黎实业家奥莱发明了赌马彩票,很快便成为世界流行的赛马博彩方式,至今在全世界流行不衰。你可以投注谁能跑第一,也可以押注前三名,赌马有各种组合形式。不过,这只是赛马的一部分,赛马有其自身的文化。
《新青年》杂志曾有报道《巴黎之赛马》:“五、六两月,为巴黎赛马之期。附郭诸马场,届时陆续开赛,因是城中景况,较之平常季节,骤呈盛观。非仅法人之好马,精心教练已也,实于比赛优劣之中,寓有两种兴味:其一为发行马券,当事可获巨赀;其二为比赛妇女时妆,用以决新式之流行,作商场之角逐。其法由服装店各置专门工匠,先争钩心斗角,花样翻新,临时聘雇容色妍丽之妇人,整备新妆,入场观赛,以为实物之广告。各本店内亦满场陈列,以备顾客之登门。苟比赛结果,得观客之赏鉴,则购者立穿门限,诚利用时机之妙法也。六月最终之星期,仑轩赛马场举行大赛,自大总统以及文武百官,与夫外国公使,皆临场观盛,集众过十万人。参与大赛之马匹,不过二十,而赏金凡三十万法郎,其比赛最优者,即可立致巨产。整备新妆之贵妇人,亦于是日毕集,互竞妍丽,以定最终之胜负。次日满城报纸,必详记其实情。巴黎妇女装束,岁有变迁,实以是为其枢纽也。”
赛马和时尚、生活方式的确有密切关系,而这种关系也并非凭空而来。前不久我在西班牙赫雷斯观看西班牙皇家马术学校的表演,骑手们的精湛技艺赢得满堂喝彩。而赫雷斯马节正在举行,家家户户都套上马车,小孩子们也骑着高头大马穿行于街上,塞维利亚4月节和赫雷斯马节,都充分展示西班牙农民和马的亲密关系。黄祖平先生说:“德国每周大概有上千场马术比赛,大多是农场间的小型集会,大家喜欢马,切磋技艺。我在德国学习马术,就是从低级别的比赛开始的,德国马术水平很高,就是因为他们的日常生活中离不开马。”6月初在北京“鸟巢”举办的马术大赛,黄祖平从德国进口马匹,请来世界上的顶尖高手比赛,就是为推广马术运动。但是对普通观众来说,跳栏赛不够直观,还是看赛马,研究每匹赛马的赔率更有参与感。
中国马术场地障碍骑手韩壮壮与马迷在2014年马术世界杯中国联赛
岳高峰对赛马运动的前景是这样看待的:“如果我们连足球都弄不好,就更弄不好赛马。这里面牵扯的资金更多,更容易作假。赌马和彩票不是一个概念,彩票是相对贫困的人在玩,赌马可是富裕阶层在玩,这些钱怎么回馈社会,是一个很大的题目。如果开设博彩赛马,在筹集到巨大资金的时候一定回避不了许多问题:钱是从哪里来的,归谁监管,如何再分配,为谁所用,经济效益同政治风险运筹,国家和社会资源占用,总成本核算以及地区间权益的平衡等等。”
目前来看,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将马与“贵族”、“有钱人”联系在一起,马术是属于少数人的爱好,喜欢马术的人可以从德国进口好马玩跳栏,富裕人群可以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把马球项目移植过来,而赛马更像是一种群众狂欢,在城市周边的赛马场就可以看到,是属于“多数人”的运动,成都、武汉、天津,那些已建成和正在建造的马场都希望让更多人的生活与赛马相关。
我们还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亲身体会骑马——“在马背上,人大概有60多块肌肉得同时运动,得保持良好的挺胸收腹这样一个姿势。在阳光下,在树林草地中跟动物进行交流,人的心智、人的情绪是快乐和饱满的。我们说人马合一,就是这种回归大自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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